宁采惜没有注意,兀自叨叨着:“说不定是当时想害死我,但是我太聪明啦没有喝多……”
“你怕是过糊涂了。”楚翘转身为自己沏了杯茶,随意的说着,“你打小生活在尚书府,哪敢有人害你。”
“话是这样说,可是……”
“行了,饭也吃了,我也见了,你趁着天还亮着赶紧下山去吧。”楚翘不听她啰嗦,开始逐客。
“你赶我?”宁采惜两眼睁大不可置信,“我还没……”
“我最近会在长安呆两天,不急于这一时,我还有姑娘约,要不你自己在这呆着也行。”
楚翘抛了个媚眼,惹得宁采惜一阵恶寒。
累死累活下山的时候宁采惜才反应过来:“合着我爬了个山,就为着见了他一面???”
他也太金贵了吧,架子也太大了吧?
怎么不下来上尚书府找她去?!还得让她跑一趟!
釉喜颤颤巍巍,捧着拿的药不敢说话:“咱也拿了几副药……”
“他是郎中还是什么的?啊?不知道哪里抓的,也不知道母亲怎么这样相信他……”
“其实,”釉喜想了想,“楚道长挺好的。”
虽然表面长的不正经,举止还轻佻,但是对主子做的事向来都是为她好的。
宁采惜累的要死,摆了摆手,“你可别被他的皮囊欺骗了,他……”
大兴王朝第一刺客是白当的?
都说她运气好,正好拜入了楚翘门下当首徒,谁知道她背后的痛苦!
宁采惜一把鼻涕一把泪,每次都想抓住过路的人好好解释一番。
她察觉到釉喜拉了拉她,刚想问怎么了,回头看见一众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小姐愣愣的看着她奇怪的举动。
怎么没有人告诉她踏春行这次是在醉仙山?
欧阳婳本来走在人群后面,发现众人突然安静,抬头看见宁采惜带着面纱,和秞喜一同往下走。
“惜儿!你怎么在这儿?!”欧阳婳喜出望外。
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在这……碰见你们……
宁采惜看了眼秞喜,小丫头无辜的摇摇头,表示她也不知道。
无奈,理了理衣袖,宁采惜假笑着迎上去。
“竟不知你们约在了这儿。”
要是知道我就躲着你们了,还不如跟楚翘在一块呢。
踏春行说是大家聚在一起游乐论诗,但是一群纨绔子弟能有什么好诗?不过是攀关系攀比吃喝,仗着自己家的势力韩小团伙罢了。
宁采惜今天是躲不过去了,她寒暄着瞧着熟人,看见了盛侥。
盛侥显然是认出来她了,他略微点头,嘴边挂着耐人寻味的笑。
跟初见时不一样,盛侥身着紫色外袍,青丝及腰,在一众清汤寡水的风雅子弟中格外引人注目。
欧阳婳捏了捏她的手,站她身旁小声嘀咕:“不知道怎么回事,盛丞相今天也来了,往常这种活动他都是谢绝的……莫非真是陪柳家的姑娘?”
“柳家的哪个姑娘?”宁采惜没反应过来。
她鲜少关心外面的事情,这也是为什么与她真正亲近的就欧阳婳一个人。
“不是说,柳家有与盛侥结亲的想法吗?”
大兴朝实行三省六部制,除丞相外下设尚书省,中书省,门下省。三省之下还分六部,柳念卿是户部侍郎的嫡女。
盛侥背后没有庞大的家族支撑,和柳念卿结为夫妻,不仅能拉拢柳侍郎一方,更能在朝廷中站稳脚跟。
宁采惜思及此,抬头看了远方安安稳稳坐着的柳家姑娘。
“柳念卿不常出门,据说是小时候身体受了病,落下了病根,就是我,也没曾见过她几回。没想到她今天竟然来了。”
欧阳婳挽着闺中好友的手,装作不经意的说。
这诗会年年举行,各大家族以能承包诗会为荣,爱落个风雅的名声。今天这场正是轮到欧阳家,欧阳婳本没想着她能来,不过是因着礼节一一递了请帖,谁想着竟来了这么些新贵,着实给她长面。
“甚是好看。”宁采惜远远望了眼美人,肯定的点点头。
不得不说,柳家姑娘属于温婉类型的,骨子里透露出的修养是旁人无法比拟,此刻虽人潮拥挤,她也只是默默的坐在石凳子上,扶着丫鬟的手赏景。
察觉到宁采惜的目光,柳念卿微微一笑,亦点头回礼。
“当真是让人没了脾气。”宁采惜摇头,就算知道她是盛侥的未过门的正妻,也让人讨厌不起来。
宁采惜与欧阳婳走到人群中,正碰上盛侥和另一男子走来。
她立刻认出该男子正是柳家长子,柳臣归。
“经常听见家父提及柳公子,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。”宁采惜忽视盛侥探究的目光,笑着向柳臣归行礼。
“不敢当,今日也是有幸得见宁大人千金。”柳臣归客气寒暄,温润如玉。
宁采惜这番话倒是事实,柳家是文人世家,家风端。宁父一直有与其结亲的打算,故宁采惜也有所了解。
“这位是盛侥,盛丞相。”柳臣归向宁采惜介绍。
盛侥噙着笑意,看着她。
“是我眼拙,竟没认出姑娘你。”
宁采惜有些好笑,她无心掺和名门贵族间的乱事,说到底不过是家族利益,强强联手罢了。
欧阳婳傻乎乎的没注意,不知道又看见什么熟人,撒了手跑远了。宁采惜倒也不介意,道别后寻了个僻静处石椅子坐下,却听见泉水边有人小声密语。
“那个带面纱的姑娘什么来头?竟然让欧阳家的姑娘迎着。”一道娇俏的女声响起。
“小点声,那是尚书府的千金。”另一女子压低了声音,暗暗责备同伴。
“就是那个生下来左脸戴着玫瑰色胎记的女子?”那人小声惊呼,“一直听主子说过,今儿个倒是第一次见!”
“到底是尚书大人宠着的,若是换了普通百姓,那印记怕是被认为是不吉利。”
釉喜听到了,看了看主子的表情,抬脚就想训斥那两个不懂事的,却被宁采惜拦住了。
“慌什么,人家说的又没错。”她不在意的说。
宁采惜眯了眯眼,脸上的面纱随风吹起,刚好露出不大不小的那块疤痕。
釉喜还想争辩:“可是,主子……”
整个大兴朝,除了皇室,当属丞相和尚书府最为尊贵,何时受得了这委屈?